如此看来,以往的GDP目标是否合适确实需要探讨。但即便如此,笔者也并不认为明年应该取消目标的制定。以往经验显示,给予GDP目标有引导预期的作用,便于各级政府制定决策,如税收目标制定,宏观政策方向调整等,效果不错。此外,考虑到中国市场经济尚待完善,政府职能转变方兴未艾,过早取消GDP目标并不成熟,并容易造成下级政府预期混乱,或者不作为,不利于增长的稳定,缺少平稳的外在环境也难言有利于改革。在笔者看来,应对之法莫过于改进目标,使之更加完善。
那么,明年GDP目标定在哪里合适?又该如何改进,目标多少合理?在笔者看来,引入底线思维或是两全之计,即在明年政府工作报告中,把政府对增长的底线传达给市场,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政策频繁波动,为改革争取最大空间,也可以起到预期引导效果,让各级政府工作仍有的放矢。
那么,底线在哪里是值得探讨的。从技术角度而言,考虑这一问题的思路是根据中国潜在增长率的测算,确定底线。如中国社科院副院长蔡昉预计,伴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,“十三五”时期中国经济增速下降至6.2%左右,低于“十二五”的7.6%。笔者尝试用传统的HP滤波方法,生产函数方法计算,同样证明了中国GDP潜在增长率有所下滑的结论。
从实践的角度而言,采取谨慎尝试的方式或许更具有可操作性。近年中国增长从两位数回落至个位数进而降至7%左右从未出现,可以根据不爆发大规模失业与系统性金融风险这一底线,谨慎尝试。例如,中国总理李克强在今年“两会”上便提及7.5%的增长目标是兼顾新增就业、消化产能、避免债务危机、地方政府财政等诸多因素,既有必要也有可能。在笔者看来,即便当前经济跌至7.5%以下,上述悲观情况也未出现,为明年调低目标提供了依据。
当然,更多地技术性的讨论可以在未来一段时间充分细致地展开。鉴于明年海内外经济环境比较复杂,改革任务十分艰巨,增长底线下调可以更加大胆一些。
海外方面,尽管欧美经济虽然有所复苏,但不确定性仍然较强。例如,美国经济数据时好时坏,依靠货币宽松助推的增长复苏,如今突出的表现是资本市场与房地产市场的恢复,结构改革进展实则缓慢,包括制造业占比仍然较低,医疗改革突破有限,贸易逆差与低储蓄等未发生实质改变,相反资产价格上涨推升了财富差距增大,反而是不利的。整体上而言,笔者认为,美国有重走格林斯潘老路的风险。
而欧洲方面,越来越多迹象表明,欧洲有日本化趋势的风险。这不仅体现在通缩风险与长期增长停滞,更多的体现在供给方面的因素。比如,人口老化、体制弊端导致的长期竞争力不足、福利居高不下等问题。更加令人感到担忧的是,相比于单一制国家,欧元区在协调政策方面力不从心,德国央行与欧央行在抗通缩方面的各有需求;不同利益诉求下,笔者预计,欧央行量宽的力度也将低于预期,欧元区日本化的趋势恐难避免。
同时,日本“安倍经济学”也遭遇挑战。今年二季度,日本GDP环比年率下滑7.1%,降幅创2009年第一季度新高。年底之前仍有决定安倍经济学能否有所成效的多个关键点,如9月的内阁洗牌、日本央行可能扩大超级货币宽松规模、明年日本是否再次上调税率等等。此外,乌克兰、北朝鲜等政治风险,也将对明年海外环境造成不确定性。
反观国内,改革的加速推进也需要更多的空间。可以看到,作为重中之重的财税体制改革已经启动,《预算法》的修改已经通过,关于地方政府发债的限制也被改写,落实是个关键。同时,预计房地产税立法也不会拖得过久。不难设想,一旦上述改革落地,短期内对以往地方政府投资模式带动的增长可能会造成冲击。如果增长横线过高,难免会束缚上述改革手脚。此外,金融改革、国企改革、地方政府行政管理改革、新型城镇化建设的任务与难度同样不小。如果明年增长设立底线,而非预期目标,才可集中精力攻关改革。
综上所述,笔者认为落实改革与应对国内外复杂环境,需要在设定GDP目标中引入底线思维。考虑到未来几年要实现中共十八大提出的到2020年GDP翻一番的目标,明年GDP底线目标降至6.7%是可以考虑的。虽然6.7%目标低于当前市场预期,但由于其并非预期目标而是政策操作底线,若大部分时间增长在目标以上,宏观调控政策便可以减少动作,为改革创造相当大的空间。而一旦目标有跌破风险,也可迅速行动,而市场预期一致,也会有力地避免延误最佳政策时机。如此则目标清晰,无论从操作层面还是引导预期层面,都能起到不错效果。
2022-02-15 10:11
2022-02-15 10:04
2022-02-15 10:03
2022-02-15 10:03